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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濮院:戏馆里看戏(上)

文/朱其梁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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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辰光,濮院镇上濮院人的文化生活没有现在丰富,但是也是有戏文看的,也挺“多彩”。要看戏文,就要上戏館,北方人称戏院子。濮院人看戏文,在老辈头人那里,说的都是翔云观里看戏文。我还小,翔云观里戏文没有看到过,但是那只戏台至今仍然印象深刻。踏进翔云观,就是一只戏台,背靠大门,面向大石板铺就的“白场”。戏台用现今的标准衡量,勿大,很小,然而上面雕栋画梁,盘龙飞凤,那个工艺,那个审美,那个古典,那个豪华……迄今为止,与其可以比美的,我只见过奉化溪口蒋公老家还有一座,保留得十分完整。我看到溪口这座戏台,不知是骄傲还不知是失落,心里涌起一句话:啥稀奇呀,吾拉翔云观里也有一座的。

当然,翔云观经过世事变迁,只剩下一个台门装装门面,内囊包括那座戏台早已烟消云散,灰飞烟灭。戏台没有了,濮院人勿看戏文了?放心,不必杞人忧天,饭还是要吃的,戏文还是要看,生活还是要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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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印象里,吾拉小辰光看戏文最早是在新桥北横头翔云观东边一座蛮大的空旷房子里,后来社会主义改造,镇上有家树柴合作商店“总部”曾设在那里。这个“戏馆”旁边有户人家,卖炒熟带壳长生果,经营者叫“大头阿亮”,是个残疾人士,他用心看着你的时候,一双眼睛却瞄向天上的。新桥堍这个戏馆只有一座简陋的戏台,没有一只座位的,台前面就是一块空旷的泥地,灰尘百篷。要看戏大多是自己带凳,不少是站着看戤壁戏的。那时候,老人们都喜欢带我去看戏,邻舍隔壁的亲妈爹爹都这样,每当有戏班子来了,他们总是喊着“三倌,去看戏文”,招呼我一同去。我就兴高采烈地掮一条长凳,老人同牢我慢腾腾笃悠悠往新桥方向去。

说实话,小孩子“喜欢”去看戏文只不过是个由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个戏文有啥看头?比如看《三岔口》,两个人在台上摸来摸去,寻啥东西?说是两个“强盗”打架,那怎么刚刚碰到突然又逃开了呢?勿好看。再如看《拾玉镯》,一位羊角老太婆,一个姑娘,在台上旋一转旋一转就是不下去,唱的伊哩哇啦一个字也听勿懂。像我这样的小朋友坐在台下,屁股底上有针,戳到坐勿牢。偶而锣鼓大作,台上出来一员大将,背上四面彩旗,帽子上两根野鸡毛,一张面孔画得花里八拉,“好看!”小朋友劲道上来了,立牢凳子上,看着台上色彩飞舞,威风凛凛,后来知道这出戏文叫《走麦城》。可惜这种有刺激的场面转瞬即过,接下来又是赖台戏。猢狲屁股坐勿牢了,影响大人看戏文哩,怎么办?那就引出正题来了,大人领了我,到戏馆外头“大头阿亮”摊头上花三百圆(老币值,相当于人民币三分钱)买包带壳长生果,这就太平了,小乐胃了,有半天功夫好消磨。

等戏馆散,我们这样的小孩子还有好念头哩。本来,我家在语儿桥东堍,到新桥头走白雀寺前顶近,去是走这条路,回就不肯走原路了;回的路是过翔云观,走观前街上庙桥经庙桥街转大街到关帝庙穿过归家湾抵语儿桥,回到屋里。这摆明是“城头廊出棺材,远盘转”,为啥呢?原来出去看戏文除了吃小食还要上馆子吃小馄饨。镇上穿街走巷挑馄饨担的有个刘明泰,但固定在店堂里经营而且味道顶刮刮的,还数庙桥街书场隔壁一家姓刘的江西人开的面馆。俗话说裹小馄饨是“拨得牢拨个葱,拨勿牢拔个空”,而这家馆子很实在,馄饨里总有一星点儿的肉;何况吃小馄饨是吃个鲜,只只起泡不是捏煞馄饨。你看,你看,濮院人吃东西多讲究,舌头蛮刁。老人家下午戏文散场,到庙桥街吃碗热腾腾鲜扎扎的小馄饨,格种热脚(日子)勿要忒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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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辰光跟了大人去看戏,戏演点啥不甚关心,心里念滋念滋的,就等戏文散场能到庙桥街上去吃小馄饨,当然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小食。

在濮院人心目中,大街好比是上海的南京路,庙桥街是南京路旁的福州路,人称四马路,里边吃食、白相、娱乐,五光十色,庙桥街有点这种味道。你要吃奶油五香豆,到庙桥街;你要吃生炒热白果,到庙桥街;你要吃重油芝麻酥糖,到庙桥街;你要听评弹唱书,到庙桥街;你要吃茶听小热昏,到庙桥街;你要拍张美丽的照相,到庙桥街;你有红白喜事需要叫执事,也请到庙桥街。总而言之,庙桥街是镇上最闹猛的地方。

而大街则跟庙桥街不同。所谓“大街”,是镇上顶长大的街区,有外头来个客人,带伊到大街上去荡荡,往往是可选择的一项陪客活动。大街廊大户人家多,一家家前门在大街,后门在白雀寺前。大街上的房子挺刮,街路最平坦,石板路面煞平。所以,看罢戏文,吃过馄饨,经大街走回家,心满意足。

这件事体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政府要把戏馆从新桥头那儿搬出来,搬到大街上原刘家的房子里。刘家的房子怎么可以做戏馆,内中细节大家都属旁人而无以知晓,也不必知晓,大人家七搭八都在评成份时评上地主,再加另外复杂关系,没收充分历朝历代常见,我们一般濮院人只管戏馆要搬到大街上了,都会有种莫明的兴趣,一是戏馆搬街上以后看戏方便了,是听说新戏馆里有凳子了,看戏不必自己带凳子了。

到新戏馆落成之际,濮院镇上人都去参观看个新鲜。新戏馆临街原刘家房子的一间墙门间,改装成戏馆的门厅用作检票观众进出的正门,正门两边各有一间突子门的街面房子,用作戏馆工作人员的工作间,点汽油灯,书写戏文行牌。白雀寺前蒋家的蒋龙官就专管掮行牌满濮院镇走一圈,他掮的行牌上用正楷写着演出的班子、演出的剧目、演出的时间。那时的戏班子都是下午一场晚上一场,下午演的是樊丽花,晚上演的是珍珠塔。这些都在行牌上写清楚的,用现在的眼光看这也是一种广告。从检票这门厅进入戏馆,跨进一座石库墙门堂,上面掛一大块紫色的帘布,以遮蔽戏馆里的演出不让外边“看白戏”。跨过一个石板天井,就是一座高大的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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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老屋也有正厅,可是小得多,与刘家这座正厅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我家的正厅只能“租”给粮管所做存粮的仓库,而刘家这座正厅可以做戏馆。正厅的起角比别的房子楼房还高,四根柱子不比寺庙的柱子细。坐东朝西的戏台,正对墙门,大厅空间成为观众座席,安装了长条木凳,中间长,两厢短,排排坐长条凳坐满可容纳近五百人。戏台东边是后台,用作化粧场所。东墙上还有门已关塞,估计进去是刘家人居住。我们经常看到一个长条子男人,长头发在头顶挽个吉,花白胡须,提个木水桶到东边河里拎水。小孩子都说他是独头,大家都怕见他。后来看了一部电影《夜半歌声》,有个很怕人的宋丹萍,我常把此人与宋丹萍联起来认,既害怕又敬畏。

自从有了大街上戏馆,“戏馆”一词也由“剧场”代替,似乎有了新社会的气息。戏台上有一块紫色的大幕布,不演出的时候总是垂着,幕布上有四个白色的大字:人民剧场。这四个大字是用白布制就缝在紫色的幕布上。关于这四个字的来历,是濮院镇上才子夏贞叔所写。

夏贞叔,仲小谋的徒弟,岳石尘的师兄。他的儿子夏飞云,是当今国内赫赫有名的民族指挥家。这四个字每个都有近两米见方,是用什么办法什么工具写的?如此浑厚端庄、苍劲有力的正楷体“人民劇場”怎么写就的?我曾经向他的女儿夏密云老师请教,她狡黠地笑笑说“不告诉你”。后来又说她自己要派用场写东西。所以,关于此事我不可夺爱裁用,只好作番分析猜测。一是用扫帚。文革中群众组织在马路上写大标语用的是扫帚。但是夏贞叔先生不会用扫帚去写字,因为这太粗俗,有失文化人体统。二是用拖把。道理一样,夏先生不用拖把,再则当时镇上人们还没有用拖把拖地的习惯,拖把是稀有之物。三是用抹布。用手抓住抹布沾了墨水,先写在粘在一起併大了的旧报纸上,把字形剪下来再复到白布上,再把白布上的字形剪下来由裁缝处理好缝到幕布上。

“人民剧场”落成,来演出的剧团一个接一个排满。剧场的门厅里,墙上一圈挂满剧团演员的剧照,换个剧团就换一批。我们一批都不拉地到剧场门厅里看照片,欣赏这些“明星”的美容。那时候剧团很多,顶多的是绍兴戏(越剧),另外也有京剧、锡剧、湖剧、滩黄(沪剧)。

朱其梁,退休教师,年桐乡三中初中毕业。杭州大学中文系毕业,曾在《浙江日报》社工作,年起在桐乡三中任教。现居桐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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